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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生·《医生的淬炼·天衣无缝》

无声的雪花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这个世界欢迎每一个孩子

▌毕淑敏 著

然而在妈妈的怀里，孩子却哭了，不安地挣扎着，向四处寻觅……邹安一下有些慌，虽然她以前不是常抱孩子，但小家伙跟她还是挺熟的。这是怎么了？

护士接过去，孩子就好了。

医生满意地说：“这就对了。我们在手术前，都要做这样一次试验。要是孩子还舍不得妈妈，手术就得推迟，现在很好，我们可以开始了。”

邹安最后看到她的孩子，小家伙像是已经被冬眠了，宁静地躺在手术车上，就要进入手术室。他是那么的小，躺在漂白的手术单子下面，像一本折皱的书。护士轻快地推动着，好像那是一辆空车。

邹安目送着车，她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儿，很香甜地咀嚼了一下，而且绽了那笑容像春天的一只小鸭子，调皮地浮动在婴儿的脸上。

邹安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。医院手术室外的座椅，被无数亲人的肌肤，磨出油亮的木纹。真是无比痛苦的煎熬。邹安觉得自己的双肩像乘坐翻滚过山车一样，被坚硬的钢箍扣死。心脏想冲破皮肤，在光天化日下跳动。流动的血变成了渣滓，晦涩地贴在咽喉。眼球变大，身体温度不断地升高……

随着时间推移，邹安渐渐麻木下来。她知道手术就要结束了，可怕的过程已走到尽头。

邹安对自己说，等儿子长成翩翩美少年时，我一定要告诉他，今天心灵受到的折磨。

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出来，说：“谁是孩子的母亲？”

于是邹安慌忙站起来，说：“我就是。”

护士说：“快进去看看你的孩子吧。”

邹安说：“手术成功了？”

护士说：“手术倒是成功了，只是孩子不行了。麻醉太深了，孩子醒不过来了。”

这一次，邹安没晕倒。她像梦幻一般地跟着护士进了洁白的手术室，轻盈得仿佛在太空中穿行。

她的儿子宁静地躺在手术床上，无声无息，像一瓣已融化成水的雪花。

他的脸是出奇的完美，父母双方的优点全显现出来了。尤其是他的嘴唇，修补得天衣无缝，曲线柔和得如同沙漠上最优美的沙丘。

一座白沙丘。 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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